出门,下楼,打车,他把她塞进后座,自己也坐进来,报了学校的地址,然后就黑着一张脸,不做声了。山雨欲来风满楼。她偷偷瞄他的脸色,小心地动了动火烧火燎的肩头,大气都不敢喘。他生气的样子跟两年前一样可怕,不,更可怕,以前是咬牙切齿眼珠子喷火,现就是阴着一张脸,深沉的眼眸冷得像冰,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,下一刻会做什么。她自认不是个欺善怕恶之徒,也曾叉腰在饭馆里跟比她高一个头的大男人吵架,更不怕人家无理取闹跟她大小眼,可她就是怕他发脾气,一直以来,只要他脸一板,神色一正,语气一沉,她就不由自主地矮了。车内弥漫着一股低气压,若在从前,她早就忍不住叫他了,撤娇也好讨饶也好,不管谁对谁错,最后她总能把他逗笑,换他一声无奈的叹息。但今大她不想先开口,一方面因为人长大了,在学会世故圆滑的同时也学会了坚持,另一方面肩上的伤口阵阵抽痛,甚至有儒湿的感觉,恐怕是裂开了。更何况是他要问她怎么办,她只是说了真实的想法,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错。车行了好久,他的脸色渐渐缓和了,转头看到她略显灰白的嘴唇,聚拢眉心问:“怎么了?脸色好差。她狠狠地瞪他一眼,没做声。遭了个白眼,他有些恼“怎么不说话了?刚才不还振振有词、大呼小叫的吗?”“不敢说,怕哪句说错了,你又要揍我。这次换他瞪她,她却不甩他,也没有力气甩,肩上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,害她忍不住想叫。司机问:“进大门了,往哪儿走?”“右转。”他收回瞪得有点涩的眼睛,重重地叹了口气,抹了把脸,手臂搭上她的后颈“你啊,总是有本事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逼得人发火;再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逼得人叹气。她用力一皱眉,避开他的手臂,死大哥,都要疼死了他还碰。“干吗?”他坐直身子“跟我生气啊,我的气还没消呢。她终于忍不住了,没好气地道:“我管你消没消,咝——啊——”“怎么了?”他慌忙转过她的背,看到一块儒湿的血迹,惊得倒抽一口凉气“天!伤口裂了你怎么不做声?“我喊疼的时候你都没理,怎么敢再做声?噬——疼,别碰。“你喊得那么大声我以为你是——唉!先别说这个,药带在身上没有?我先帮你止血。“别,”她护住右肩,瞄一眼司机的方向,他不是想在计程车上扒她的衣服吧“马上到了,回宿舍再说。“不行,秦沐阳和你们舍长不是都出去做实验了吗?你一个人怎么上药?先到我那儿去好了。“不要!”她立刻反弹。他眼神一黯,对司机道:“麻烦您倒车,在刚才的那个路口左转。她忙问:“干吗?去哪儿?“校医院。她心虚地低下头“不用了,这么晚,我一个人可以的。”他没再碰她,却用一种低柔而疲惫的声音道:“别让我担心。”她只觉得心上一抽,像伤口撕裂的疼痛转移了似的,经过这么多事,她学会对他的怒气视若无睹,却依然学不会对他的忧郁和关怀不为所动。药和绷带都在包里,根本没必要去医院,只要她点个头,两分钟就可以到他的宿舍,上药、包扎,然后出来,时间也够。或许他根本没别的企图,只是单纯地体谅她的不方便,单纯地关心她,跟帮她弄自行车,给她拿褥子,送她回宿舍一样的单纯。但一想到跟他共处一个房间,即使不是222,心底就有些惶然不知所措,怕他也怕自己人的心理真的很奇怪,遇强则强,遇弱则弱,他若对她大呼小叫,冷漠刺激,比如他妻子的意外出现,她倒没有感觉;他对她平和自然,温柔体贴,她反而不知该如何拒绝,比如在医院他抱她靠在窗日,她脸上虽然能维持平静,心中却抑制不住汹涌澎湃。沐阳说对了一半,她是爱上了被拥抱的感觉,只是——被他拥抱的感觉。司机又开口了:“前面的小门过不去,你们要在这里下车吗?”“从大门绕出去。”“不用了。” 她悄悄瞄他一眼“去你那里好了。他又叹口气,默默无语地看着她。她的头垂得低低的,小小声咕哝:“不就上个药吗,没什么大不了。lyt99lyt99lyt99经过222时,她头都没抬,匆匆直奔他的宿舍门口他没做声,大跨步走过那个房间,打开223的房门,一进门就问:“药呢?“这里。” 她打开书包。“我来吧,别动你的右手了,在后面这个袋子里吧?口服药有没有按时吃?秦沐阳这几天帮你上药还仔细吗?晚上睡觉得时候没有压到伤口吧?棉球放哪儿了?”他一连声地问个不停。“都在后面那个袋子里。”“哦,找到了。”他一手拿着药瓶,一手拿着纱布,一抬眼对上她的视线,两人同时尴尬地避开。是该他帮她脱衣服还是她自己脱?他对女人的身体并不陌生,对脱衣服的技巧颇为熟练,在处置室的时候也已见过她的裸肩,但此刻,他的手在不由自主地抖。她熟悉他的怀抱,他的气息,甚至好几次差一点就接受了他的吻,但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解过扣子。“你——”他涩涩地开口,声音有些哑“转过身去,解开上面两颗扣子,我帮你把右边袖子褪出来。”“哦!”她依言转身,颤抖着左手费力的解开钮扣。她感觉得到他一只大手小心地拉起她的衣领,另一只手托住她的手肘,她曲起胳膊拉下衣袖的时候又扯动了伤口,疼得轻噬一声。“慢点。”他立即伸手去抚她的肩头,热烫的大掌罩在她圆润的肩上,倏一下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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