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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(1 / 3)

&esp;&esp;之后收拾干净、安稳卧下,已到夜半。

&esp;&esp;冲动情事结束,涌动暗流浮现于表。一身白袍被汗水血污浸透,索性脱了干净,只裹一件稍干净的外袍,上面浸透雪莲的淡香。

&esp;&esp;沉默半晌,靖川坐起身:“阿卿?”

&esp;&esp;卿芷微微张眼,倦意染得声音闷闷:“嗯。”

&esp;&esp;“手。”她如常命令。卿芷的手便伸出来,搭在她手心。翻来覆去看,剑茧厚重,指尖被浸得略有发皱,不禁耳根泛红。低头见她长发铺开,容色恬静,忽又问:“你刚才,为何要帮我解毒?”

&esp;&esp;卿芷抬起眼皮,望定她。凌乱的长发披散下来,如狮鬃,粗硬、微微卷曲,遮不住少女闪烁的眼眸。她心静如止水,片刻后才低声道:“靖姑娘求了我。”

&esp;&esp;“不对。”靖川说,“你大可放着我不管,反正你已晓得我体质特殊,就算难受也死不了。”

&esp;&esp;卿芷沉默了一会儿,叹了气:“你看着太难受了,我是不会忍心让你自己撑过去的。”

&esp;&esp;“那我们现在做过这些事,你却仍觉得,我不明白乾元与坤泽之间——?”拖长了话音。

&esp;&esp;靖川忽的握紧她的手。

&esp;&esp;“我不喜欢你总这样。”

&esp;&esp;“我知道。”卿芷平静道,“靖姑娘不喜欢,但我只能这般做。我只是迟早要离开的客,中原于你,是此生不可能踏足之地;而我往返大漠,最快也需数月久。不同路,何须在干柴烈火时轻率立誓,造成分别时的狼藉。我做这些事并非出于向你献美,而是我想。”

&esp;&esp;“你在埋怨我?”靖川心情极好,听见这样的话,竟也没有变脸,仍笑吟吟的。

&esp;&esp;卿芷轻声道:“不敢。先前邀约,是我太冲动。”

&esp;&esp;倒是倏然意识到,她与她,到底有些相同处。如何说,都是无法为一人捧献所有,释然放下全部,决绝委身冲动。奈何世间惊天动地的佳话,无不以一种壮烈走完,似烟花似琉璃,以生命绽出最璀璨,以粉身碎骨换取最尖锐。她们活在这世上,以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,却拿同样的深谋远虑与谨慎,在这里,相互博弈。

&esp;&esp;无法坠身情爱的狂澜。世上事千万件,这样一件小事,怎拿来要求临于万国荣华之上的圣女?

&esp;&esp;未察觉到这样的踌躇与反复正是心底不断上泛的隐痛。卿芷目光往边上看,情事留下的一片狼藉尚在,水壶已空了。这时又听少女说:“算了。阿卿,你见过海么?”

&esp;&esp;卿芷愣了一下,道:“未曾。我的故乡只有大江与河湖。”

&esp;&esp;靖川道:“哎呀,那真可惜了。”

&esp;&esp;她笑着叹了一声。

&esp;&esp;“我本想带你,今夜去瞧瞧。实在可惜那条蛇拦了路,再说好了。还怕这对霜华君来说太无趣——你怎会没见过海呢?”

&esp;&esp;随意一人便能认出她,靖川多少对卿芷身份有了些微猜测。至少,小有名气。

&esp;&esp;卿芷低低地笑了一声,这倒让靖川有些吃惊。她说:“我年少便与师傅入宗,十年如一日,练剑、打坐,要说见识,大抵还不如一位少女。当然了,故乡例外。”

&esp;&esp;“故乡?”靖川似乎来了点兴趣。

&esp;&esp;她似乎有些兴致,说了下去:“其实大湖,看着也像海了。偶尔有晒干的海货运来,煮汤作料,鲜美扑鼻。新鲜的莲子要比干的有滋味,灯节时不仅能上灯,还能折纸船放进河里……”

&esp;&esp;她听见少女轻轻的笑,止了声,问:“靖姑娘在笑什么?”

&esp;&esp;当然不是嘲笑。靖川道:“阿卿冰清玉洁,我还以为你要么是雪山上的雪莲成精,要么少说也长在山上,不会是凡人的孩子。对了,那你后来去修行,就彻底变闭门不出的呆子啦?”

&esp;&esp;“若我真是妖,含光怎会认我。上山后并非闭门不出,偶尔也需下山降妖除魔,近是山附近的村落,远恐怕要被招到京畿。”

&esp;&esp;“怎么降妖,怎么除魔?唉,你大概都忘了吧。”按卿芷如此纯熟的剑法,含光剑下大抵不知有多少亡魂饮恨了。卿芷忽的也支起身,好像这样更有利于她回忆。

&esp;&esp;她摇摇头,道:“是忘了。不过有一次下山,师傅说我去了很久。”

&esp;&esp;做什么去了?靖川还没问出这句,卿芷的眸光黯淡了片刻,倏然改口: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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