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朔霸刀、蜀中唐门、千岛长歌一年一度的三家弟子会武交流不知何时已成定制,今年轮上柳家做东,大人们在厅中议事,小辈都留在外头,彼时杨青月才七岁,他三岁时身中阴雨毒针,自此身体孱弱又负狂疾,性子更是生僻寡默,长歌门一道来的同龄弟子惧他犯病时癫狂之态,亦畏他是门主嫡长,不敢与他接近,杨青月便一个人抱着琴站在庭院里的老树下发愣。霸刀几个好生事的弟子见是一只落单的小鸽子,围着人欺闹。
正巧柳惊涛抓了逃学的柳浮云押人回来路过前院,瞧见几人欺负杨青月的一幕。
他不认识杨家的大公子,自己也才是个孩子,却看不得那些人恃强凌弱,立时出言喝止:“以众欺寡,算什么英雄好汉!”
“哟,这不是五爷家的两位,怎么,仗着自个儿老子是庄主,就要四处耍威风?!”
那些欺负杨青月的孩童里多是柳鸾旗的子弟,对柳风骨一脉一向颇有微词,这回被他俩碍了事,自然借题发挥,几人不再围着长歌门那个不知反抗的痴愣孩子,气势汹汹涌向柳惊涛和柳浮云,转眼几人就扭打在一起。
外院一番打闹动静惊动了里头议事的大人,柳风骨一出正厅就见大儿子一手扭着一只胳膊,一手去接另一个攻过来的拳,二儿子脸上挂彩脚底却还踩了一个,幸在无人动刀,却也还是黑了一张脸:“柳惊涛、柳浮云,两个小兔崽子还不住手!”
柳惊涛急道:“爹!是他们先动的手!”
柳浮云虽不服气,却也只得放人:“他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孩,怎么我和大哥还成兔崽子了,儿子是兔崽子,爹你岂不是成了老兔子?”
“臭小子,几天不打上房揭瓦,反了你!”
柳风骨被柳浮云气得吹胡子瞪眼,挑事的几人趁机溜了出去。杨尹安不知这事与杨青月有关,看柳风骨跟自己儿子发火,上前几步安抚道:“五哥,孩子之间打打闹闹也是常事,且不必苛责。”
“犬子无方,让贤弟见笑了。”客人出面缓和,柳风骨自是顺水推舟,只是不罚不足以服人,“给我滚回去各抄刀谱二十遍,明日辰时交过来!”
“是……”
三家弟子会武之事厅内商议多数既定,现下时候不早,杨尹安拱手告辞带杨青月回房休息,柳浮云看那个痴愣小孩从被欺负到刚才他们被责罚始终呆站在原地,扯了扯柳惊涛衣角:“大哥,我们那么帮他,那小孩却像个呆头大鹅一样,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,谢就算了,也不替我们解释,不会真的有病吧?”
“少废话,逃学的事还没算,今天的晚饭你不要吃了。”
“啊?”
柳惊涛拽着柳浮云回去抄书,却也觉得那孩子颇不对劲,回过头想再看他一眼,不料跟在杨尹安身边回房的杨青月也止了步,回过头来看他。
四目相对,杨青月眼神沉静,柳惊涛却从中品出些异样感觉,不觉皱了眉。
“大哥,看在刚才我帮你打架的份上……”柳浮云正要讨价还价,忽见柳惊涛神色凝重,转头看见杨青月一瞬不瞬瞧着柳惊涛,“大哥,他是不是听到我们在说他坏话了?”
柳惊涛没忍住给他一个爆栗:“那是你说的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……
杨尹安见长子停步不前,顺着目光看是柳五家的孩子们,杨青月自小身边无伴,也不愿同旁人一起玩耍,难得见他关注别人,杨尹安也颇为惊讶,蹲下身来摸了摸杨青月的头:“想要和他们一起玩?”
杨青月眼睛眨了眨,却是摇头,目光仍是停在柳惊涛转去的背影上。杨尹安看他还是老样子,起身长叹一口气带他回去。
长夜三更,柳惊涛搁下笔墨将桌上誊抄完毕的刀谱整理成摞。晚间抄书过了时辰,反而没了睡意,柳惊涛从案屉里取出一柄未磨成的匕首与磨石,他第一次铸造兵器,匕首虽已锻打成形,却还需磨砺出锋,索性此时睡不着,便欲去庭院外的落枫谷继续打磨,那里静谧开阔,不会打扰旁人。
月光皎洁流转洒在林间地上,柳惊涛坐在枯叶堆上端详匕首,思考从哪处角度入手。夜风吹拂送来极轻一道弦音,柳惊涛未想到这个时侯竟还有人在此,他原想寻声而去,奈何琴只一声,再无下文,当他几以为是自己错听了,才又有渺渺一音传来。这一声他再不容错过,雷影风踪跃身而起追下。
他在琴音近处停下,那人琴横膝头坐在枫树的一枝上,月华映照侧颜,无端清冷,不似白日里的痴傻模样。但他从未见谁如此奏琴,片调只音,织不成曲,似乎只是对方信手而为。
柳惊涛走到树下,抬头看着不时拨奏琴弦一音的杨青月:“这么晚了,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
杨青月没有理会他,他也不恼,只是觉得这孩子好生古怪。柳惊涛干脆拿出匕首开始打磨,林中寂静,精铁摩擦磨石的声音格外明显,柳惊涛打磨得入神,他抬袖抹了抹脸上的汗,正要从水囊里沾些水出来擦拭匕首上的铁屑,猛一抬头发现杨青月不知何时已从树上下来,盘坐在旁边一语不发地盯着他打磨匕首,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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