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杨尹安发现柳惊涛杨青月的时候,两个半大的孩子靠在廊柱上互相依偎着睡着了,安静熟睡的模样让他想起怀仁斋前养着的两只幼鹿,休憩之时一如他们这般彼此相偎。
湖边风大,睡在外头该要着凉了,杨尹安抱过杨青月,让随行而来的长歌弟子抱柳惊涛回去,那弟子动静虽轻,还是弄醒了柳惊涛,柳惊涛迷迷糊糊揉着哭得微肿的双眼,看着杨尹安:“世叔,我不想回去,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么?”
杨尹安听到柳惊涛说“借宿”两字时忍俊不禁:“这是你家,自然可以。”
“那今晚青月和我睡,你去睡青月那间如何?”
柳惊涛摇头:“我想和青月一起。”
杨尹安闻言颇讶异:“你不怕青月犯病再伤了你?”
两人说话声音不大,杨青月却也醒了,他本来就不是很困,柳惊涛哭累那会儿抱着他睡着了,他看柳惊涛闭着眼就也闭上了眼,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。
“不怕,青月很好,我不怕。”
他人年幼,脸上神态却笃定不疑,那句“不怕”没有半分犹豫,杨尹安为之动容,杨青月也点点头,最后终究是应下了,让弟子去杨青月房间再收拾一床被褥给柳惊涛。
淡月风疏,孤光点荧。
屋里一盏小烛轻曳,柳惊涛半坐在床上闲话,杨青月侧卧在他身边偶尔应声,遇着不感兴趣的话题便捏着他衣上的小穗子玩儿,柳惊涛看他心不在焉,故意板起脸逗他:“我刚刚说什么了?”
“……”手中一空,穗子被人抽了过去,杨青月不得不仰头看他,努力试着回忆那个话题,但还是不能想起:“没听清,大哥再说一遍。”
“不说了,说了你又走神。”
柳惊涛背了身,好像有一点生气。
杨青月往他那边靠过去,乖乖认错时声音还带着些糯:“青月错了,大哥别生气了,青月会认真……”
柳惊涛不过故意吓一吓他,计划得逞,唇角不由往上扬。但他没想到杨青月离他已这样近了,再转过去时,几乎脸颊相贴,呼吸都扑到彼此脸上,杨青月眼睫微微一颤,小心翼翼询问:“大哥还生气吗?”
“青月这么怕我生气?”
“嗯……我希望大哥高兴。”
稚子赤诚,一字一句皆是发自肺腑。
柳惊涛听罢高兴极了,笑着去捏了捏人脸蛋:“明天大哥请青月吃夹肉饼好不好?”
“好。”
柳、唐、杨三家会武的日子转眼到了。
鹰扬谷大殿前的广场上,三家各据一方,除却参赛弟子在台上比试,其余皆在外围观摩。
柳惊涛虽对父亲临阵换人心有不满,但他自幼抱负深远,励志扬名天下,借此机会可观三家武学长短,精进自己,便也来观看。
比试还没开始,他见杨青月也在台下,离长歌门的人群隔了一段距离站在外围一棵松树下,便穿过霸刀、长歌两方阵营过去找他。
杨青月远远见他过来,自是欢喜:“大哥。”
“你也不上场?”柳惊涛站在杨青月旁边往台上方向看去,他们在的这个位置靠后,前面站了太多人,即使是大他三岁的柳惊涛,踮着脚也才堪堪能够看到,何况个子稍矮些的杨青月了,“怎么来这儿了?这儿能看到什么。”
杨青月没回答他,抚琴一拨,施展青霄飞羽稳稳落在树枝上,往下朝柳惊涛一笑:“大哥来这里。”
柳惊涛微微扬眉,霸刀山庄顽皮的弟子不少,上树翻墙这类事他早已司空见惯,不过与杨青月相处一段时日下来,知他出身儒侠世家深谙礼法,性子沉静平和,未料到浮空上树竟也如此纯熟。说起来,与他初时几回相见,他都高居树上,柳惊涛忽生了好奇,扶摇跳上枝头同他一道坐下:“青月喜欢高处?”
“嗯,这里无人,安静。”
他爱居高,除了为避人打扰,更多是因为体内那根积留多年的毒针。
阴雨针毒发之时噩梦频频,他在睡梦中一直困在自己与母亲被武家党羽追杀的一幕里,若他人接近,潜意识里便是那些宵小之辈阴谋暗算,骤失了安全之感。可当他梦境之中试图出手自救时,梦外却已是杀音伤人。
高树之上,少有人接近,他自己也能多安心一些。这也是柳惊涛后来才渐知的事情。
第一场参与比试的是唐家堡与长歌门的弟子。
树上视野开阔,柳惊涛远眺台上招来式往,二者武艺相差不大,初时唐门的弟子占了上风,但很快对手的长歌弟子就扳回了劣势,台下呐喊助威之声不绝,后续两人胶着数个回合,柳惊涛如临其境,沉思着若是自己在场,该如何突破僵局,不知不觉拧了眉头。
他瞧得入神,忽听见身旁轻轻一句“大哥,局定了。”
台上双方明明还在对峙,与半个时辰前的僵持之态并没有多大差别,柳惊涛好奇道:“这不还在打,怎么定局了?是你们长歌赢了?”
杨青月摇摇头:“大哥细听,邵师兄的琴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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